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钱洢洢这会儿还真不想收了村民的土地,没钱哪,果然在这个时候大量支出还是太勉强了些。

    白天牛皮吹大了,菩萨保佑千万别来人。

    但事情就是这么天不遂人愿,越是不想来什么就越是来什么,非要把人往沟里赶。

    刚清理完灶台,村长和村里的几位老人就找上门来了,先是好好寒暄了一番,搞得好像大家是多年未见的熟悉的陌生人,生分又客套。

    “那啥,您几位再这么下去,晚上估计我爹娘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教训我。”钱洢洢笑着给每人倒了茶,态度恭敬谦卑,哪还有半分白天的强势,“我大致知晓是什么事,您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。”

    几人相视几眼,还是村长开了头。

    “洢洢啊,我也知道你的不容易,村子里的情况你也清楚,看在我们老家伙的份上,你看能不能按照最开始的条件来?”

    果真是一点弯也不拐的啊,钱洢洢心里呐呐。

    “钱爷爷,如您所言,对村子如今的情况,大家都心知肚明,我想并不需要我做什么让步。”她加重了“如今”二字,让在场的几人都尴尬了几分,“修身齐家平天下,‘身’只有两三人领悟有何用,而‘家’靠的也不是一人之力,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人偏偏是我,为什么我就得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,我才十七岁啊。”

    若说前几句话他们听了还不痛不痒,那么这几句话说完他们是羞愧难当,“羞”的是让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家扛起了振兴村子的重任,“愧”的是不仅没有帮上她的忙,反而还拖了后腿。

    咦,好像有用,钱洢洢委屈着一张脸,将哭不哭,暗暗看他们的反应,将卖惨和可怜进行到底。

    其实她说的也没错,村子里的人似乎习惯了占她的便宜,竟越来越得寸进尺,想要将她变成摇钱树,颇有种要往不劳而获的方向发展的趋势。

    她又不是冤大头,凭什么要在吃亏的道上一去不复返,没道理嘛。

    “哐当”一声,钱大爷爷放下杯子,深深叹了口气,往常还算清明的双眼倏然变得浑浊,声音苍老戚戚:“走吧走吧,没几年活头了,别白活了这么些年。”

    钱洢洢并不拦着,如来时般好好的将人送出门。

    前人栽树后人乘凉,何尝不是对杏李村子孙辈的教育。

    最后不知是怎么谈的,反正村民都没有附加条件的上交了田契,就连难搞的朱晓丽这回都没有抱怨,当然好脸色是肯定没有的,见着她就跟她们是八辈子的仇人似的,两眼一瞪,牙齿一咬,恨不能吃了她。

    要真能吃了她才好呢,不必为钱发愁了。

    “洢洢。”趁着香客走得差不多,摊子也快收拾完的档子,朱春将钱洢洢往屋子里拉,“我看你这几天愁眉苦脸的,是不是愁钱的事?”

    还不待她回答,朱春径自掏出来一个鼓囊囊的钱袋,一股脑往她手里塞:“你干的是大事,婶子大字不识,帮不上你什么,这点钱虽不多,但好歹也能应个急。”

    所以为什么之前她独独只找了朱春和钱田,因为她心里很清楚,在整个杏李村只有这两人是毫无保留的对她好,是无论出什么事都会站在她这边,是不管何时都将她当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