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婉鸿含笑不语,只是转过脸去用温柔眷恋的目光,去描摹那墓碑上的字迹。

    周国舅也早就习惯了他这个刁蛮任性但也是真性情的外甥女。

    不过还好,她倒是也知道在人前时装一装娴雅端庄的样子。

    苏婉鸿一直很眷恋她的这位舅母。

    舅母一生无有子女,便视她若己出。

    她给她说过,女子一辈子,也不可负了自己,要心有乾坤,像男人一样志在四方,敢爱敢恨!

    她也给她说过,女人啊,还是不要习武的好,甭管是真的还是装的,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要学会柔弱,不然跟男人去逞强,吃亏的还是自己。

    她当时小,听的云里雾里的。

    现在才明白,舅母给她讲的,并不是什么对子女的箴言规劝,而是一个女人的人生经验。

    不一定在理,但确是她发自肺腑的感言。

    “舅父近来身体可安?您左臂上的箭伤太医说在夏日里服药疗理最是管用,您可不能因为军务繁忙就耽搁了,更不能因为太医和奴仆们的劝谏就冲人家大动肝火哪!”

    苏婉鸿像一个出嫁的女儿回门规劝执拗的老父亲一样,满眼里都是关心和严肃。

    周国舅的眼神闪了闪,他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短髯,闷声说:“知道了!”

    苏婉鸿又道:“我府上新得了一些祛湿的药包,据说都是山里药农在悬崖峭壁上挖的老株,管用的很!我下午让孙牢亲自送去你府上,舅父可别忘了用!”

    “知道啦,我哪里敢辜负了你的一片孝心哪!”

    “那便是最好了!”苏婉鸿再次将手抚摸上冰冷的碑石,“如此我就先回去了,不打扰舅父舅母聊天说话了!”

    “倒无妨,我俩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噢?”苏婉鸿像个打听父母私事的女儿,来了兴致,“你同舅母聊了些什么?”

    周国舅的冷脸上有抹不自然的赧色一瞬而过,“我来同她商量商量,我,要续弦了!”

    苏婉鸿的微笑僵在了脸上。

    “这儿风大,嘴张得跟蚌一样不怕灌风麽!你舅母听了都没和你似的这般没出息的反应。”